“爸爸~这次的委托是什么呀?”
“嗯......到了再看吧。”
博斯克帮罗娜洛戴上假耳朵后,两人一起走到宾馆的下方,狂热者正要上前,追捕的士兵突然传来声响,他吓得往后方逃窜,与刚下楼的博斯克擦肩而过。
他们来到了北方天区的指定住宅前,刚到门口,就听见了女人的哭声。他敲了敲门,过了一阵子,里面跑出一个黑发女子,然而里面的哭声并没有停,看起来是闺蜜过来安慰委托人了
“你谁啊!”女人警惕地喊了一句。
“我是博斯克.奇多,职业侦探。依照规定,已在5月3日午前时间内受邀,特来会面委托人,倾听请愿。”
“你说是侦探就是呀,那你证明一下。你们这些自封神探的家伙,委托费还那么贵,谁知道你的本事是真是假!”
“阁下这是打算考验我?”
“没错——喏,你就看着门口里面这片地方,告诉我你能从这些环境里了解到什么,如果说对我就放你进去。”
他端着烟斗,平整地放在鞋柜上。门厅的分布较为简单,光滑木地板隔开了对外客的白石地板,木地板下放着一排招待的家用拖鞋和各色皮靴,木地板侧边摆着放置衣服的黑色木架和大衣。
博斯克蹲下身子,打开鞋柜里面看了一下,并把手伸了进去,顷刻眉头一皱,又看了眼摆在门前的鞋子,是三对华丽的女人皮靴。博斯克看着黑发的女人,然后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,分别传出了轻声的安慰,抽泣不断的哭声。
门厅的窗口上射出一抹日光,他走到那个被日光照着的衣服架子,伸出手并仔细看着挂在那边的大衣。然后把双手缩回,沉思了一会。
“这个住宅里,不算入我和我的女儿,总共有四个人。”
“四个人?这里只有三双鞋,总共我们闺蜜二人,还有你提到的委托人呀~”
“女用鞋柜里,第三排最后一双鞋上的污渍都被清除掉了,因为是用水清洗过并擦干,看起来比其他放在一起的鞋还要崭新哦。”
“全靠猜的话我也会呀~鞋子摆在最后,而且比其他鞋子要新,说明是近期新买没多久不舍得穿,先放着存起来而已!”
“哦~如果这么说似乎也说得通呢?按照阁下的说法,近期鞋子应该是没有穿过的,可为什么鞋子里面会有余温呢?”
“嗯?余温......哦,哦!我们来到的时候,她给我们看过并试穿了一会,可能是那时候留下的余温!”
“原来如此~”
「手摸后颈,双肩自然下垂的同时微微弯腰,是心虚与谎言的表现。不过我也习惯了......」
「失去了丈夫的女人,即便是有客从远方到来也忘我地哭泣着,怎么可能会有兴致朝自己的朋友炫耀近期买到的新鞋?」
“爸爸,这个阿姨在说谎......摸后颈和弯腰,你跟我讲过的。”罗娜洛悄悄地说着话,并扯了扯博斯克的衣角。
「仔细回想了一下,她提及闺蜜两人时应该是没有说谎的......这个住宅的委托人状态不佳,已经有人住在这里并照顾她了。」
“(小声)她在考爸爸呢~鞋子的主人和挂在那边的大衣必有联系,大衣是湿润的,上面的水跟刚融化的雪水一样冰冷,袖口的水里混着一股鲜鱼的腥味,说明有人在最近穿着这件大衣,大清早顶着风雪去购买食材,过了清晨,城内特有的萤火燃灯已经亮起,覆盖着大街小巷的雪已经化开,铺成一条条明亮的大道。而那时候,地上的脏东西随着雪水融化被冲散,你们两人的鞋上是不会留有污渍的。最大可能是陪伴在委托人身旁的,这双鞋的主人。”
“阿姨,你的裙子好大呀......”罗娜洛看着她的裙子,张开双臂比了一下,“有两个我这么宽了——”
“上装是运动用的黑衫,下装是覆盖到膝盖下的裙子。这种穿搭确实很奇怪,不过,如果鞋子的清洁是你为了考我才做处理的,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......”
「刚刚一刻,她微张着牙齿,想要抬起的右手,微微伸出的大拇指......如果联系起来,那便是咬着大拇指指甲盖的姿势,是被戳穿谎言的紧张,看起来是对「穿搭」有反应」
“你的下装在清理鞋子污渍的时候,因为不小心被污水浸湿。而委托人的下装与你尺寸不符,所以只能勉强穿着与上身不搭的裙子。如果非要证明的话,只需要在洗衣间里看一下,就可以了。”
“你,你,你真的是神探啊!这你都猜对了。”
“波姐你在干嘛呢,还不快把大神探请进来,尼莫姐眼睛都哭肿了。”
黑发女子那为了考验神探的伪装样貌瞬间云消雾散,里面的闺蜜听完推断过程后立刻跑了出来,两人把博斯克和罗娜洛一同请进了大厅。博斯克没有留意她们的献媚,随意地回复着她们的提问。
他听着屋子里仍然没有停下的哭声,看到了自己猜测中存在的第四个人,然后斜视着瞄了一眼另一边,发现了保留在洗衣间门边的脏水脚印,最后露出了一丝微笑。
尽管只是个不起眼的试题,但是每次还原真相后,他的心里都会有一种愉悦感。随着下一个迷题的到来,他的双眼再次变得凝重。
“小姐您好,我是博斯克.奇多。宣读一下委托内容吧。”
博斯克坐在兽皮的软座上,把手上的烟斗放在嘴边叼着。而罗娜洛习惯地跑到大厅外,并把门带上,静静地在外面等待着。
“呜呜......我是尼莫.兰姆,嘶——(吸鼻涕的声音)我的丈夫他失踪了,以我对他实力层面的了解,按道理是不可能被人杀死的,可是已经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了,会不会是被仇家给......”
“仇家?夫人稍微冷静一下,失踪者的的名字与身份是......?”
“周围人都告诉我,他可能是遇害了。但我无法相信,因为他不是普通的人,而是无剑流派的继承人,被称作剑圣的男人——艾瑞希尔。”
“我已清楚你如此坚信的理由了......请回忆一下他每日的活动踪迹,这是为了缩小找人的范围,然后把他常使用的东西借我一下。”
尼莫将一张标记好的日常活动表和一个磨刀石摆在桌上。博斯克把手伸进口袋内,链接着银丝的命源晶锥垂挂在半空中摇摆,圣术的能量逐渐涌入结晶之中,他的手臂一甩,定在磨刀石上空的晶锥突然在空中飘忽不定。
“Pife Ebsorb(神族语:生命汲取)。保留在过往用品之中的生命痕迹,将会被晶锥上的圣术吸引,然后晶锥将在附着回忆之粉末的地图上,发挥它自身的作用——”
博斯克从大衣内侧的口袋拿出炼金药管,朝地图上倒出回忆粉末,制作者使用在地图上的奥能笔再次散发蓝色的光芒,每一块地区与地名浮现出了详细而具体的幻象。
“让我们来看看剑圣大人的所在地吧......晶锥距离住宅地较远的偏僻林园,而且还是南界区域。我听说剑圣大人是蒙着眼睛的,也许是迷路了吧?”
“如果是的话就还好......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回来了,神探你一定要帮帮忙啊,钱的话我有!”尼莫激动地抓住博斯克的双手。
“夫人不用惊慌。我待会就过去看看现场,这些东西先保管在我这边吧,我去侦查完情况就返回......小娜,可以进来了!”
“嘿!”罗娜洛打开门扉,小跑到博斯克的身旁,“嘿嘿!爸爸~小娜可没有偷听哦!遵守了侦探的准则,不泄露委托人的委托内容呢!”
“哦~不愧是我的乖女儿——介绍一下,这是我的女儿。来,跟姐姐们打声招呼!”
“姐姐们好!我的名字是罗娜洛.奇多,今年8......6岁!”罗娜洛慌张地合着嘴,看着差点把精灵的年龄说出来的女儿,博斯克有点惊吓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。
“哇,好可爱的小女孩,嘴怎么那么甜!”四人微笑着凑到罗娜洛身旁。
“不好意思,我的女儿暂时交给你们照顾。因为要去的地方确实有点远了。小娜,好好听话待着哦,我很快就回来了!”
博斯克朝着门口走了过去,门边的日光隔开了两人的空间,罗娜洛在暗淡的大厅朝他招手,博斯克在明媚日光下回首微笑,一切定格在了那年的5月3日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她们走到窗口外,看着渐渐吵起来的外面,偷听的时候眼神突然凝固,并悄悄地回过头,看着从大厅走出来的罗娜洛。
“姐姐,我胸口刚刚刺痛了一下......有种不好的感觉,爸爸他还没回来吗?”
女人苦笑着,想对这个女孩说出一句善意的谎言,此时外面的狂热信徒已经按捺不住,在失声地咆哮着,隐约听到那个名字的罗娜洛,突然紧张地跑下台阶,穿好鞋子就冲了出去。
四个女子犹豫了一会,她们跟着跑了出去,罗娜洛感觉心脏在怦怦作响,每走一步就感觉腿脚变得沉重,直到脚边踩到了一抹渗出人群的猩红。
「有什么东西,好像在断裂......」
罗娜洛挤入人群,凝视着倒在血泊之中的父亲,他手中紧紧抓住散发金光的命源晶锥,身旁落着一把布满锈蚀的匕首。
“我们以他的出现为光荣,他竟然不领情!简直是两界之中的墙头草。”
巡捕士兵“人家不愿意你就动手,你就有理啊?”
“爸爸!”
罗娜洛推开人群,跪在血泊之中哭啼着,士兵眼睛瞪得圆大,然后手上使得劲变得更大了,而那年轻人哼地一声,把头扬了起来。
远处走来一群士兵,看着围成圈的人群,其中一个戴着焰狮护面的长官从天界马上跨了下来,他走到巡捕部队后方,窥听着前面的情况,吓得巡捕新兵跳了起来。
“长,长官!您别吓我......”
“前面在闹什么,怎么这么吵?”
“一个闹民把邻国人给杀了,被杀的人好像还是著名的三大神探之一。死者有个女儿,现在两人在里面较劲斗嘴。您是要让道的话,我现在让人群散......”
“打住,先别说话,让我听一听。”长官双臂搭在新兵的背上,弓着腰趴在上面,眼神紧紧盯着那个喊话是年轻人。
“受人敬仰和名声,就该要有作为和奉献。出了名就得被人贡着,什么垃圾东西!”
“你不要骂我爸爸!”
“我们科学界内人人都把他当做明日之星,还帮他宣传名声,结果他怎么样,竟然是个吃里扒外,墙头草!”
听到这样的话,长官的手臂猛的抖了抖,把新兵都给震倒在地上了。他回头看了眼,虽然看不到长官的表情,但那直视前方,忘我地趴着空气桌面的姿态,已经是有些激动了。
“你个新兵犊子,我随便抖了一下手臂你就摔地上,练习稳固下盘的基本功时偷懒了是吗?出列,一小时!”
护面的狮眼微微挪移,狮子的眼珠正对着他的目光,闪耀着细小的红宝石光芒。新兵吓得直接离开队伍,在日光下扎稳着马步。他重新伸直腰板,把双臂放在前面那个靠过来的巡捕士兵背上。对着那年轻人喊出声来:
“我听说科学界都是知识分子,虽然地位低,但是为人谦虚有礼数,尊重事实且热衷探索。今日大开眼界,才知道文化人和我们没区别,不但知道怎么握刀,还知道怎么欺负小孩了。”
“我杀人,是因为他墙头草!他不领我们心意!”
“哦~今早那些在天上呼啦啦的宣传纸,是你们在天上丢的?怎么,他让你们传给别人的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明日之星的称号是谁赐名的?”
“我们。”
“他有主动找过你们商量称号的事情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他是墙头草,他有帮忙科学界宣传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就是神圣界的咯?”
“也......没有。”
“巡捕队长说,他是为什么被抓。”
巡捕队长“乱丢宣传纸,扰乱城内秩序。”
“纸上特意标注了死者的画像,用来宣传科学界,那死在地上的人要不要抓?”
“不用,他帮了欧布米罗帝国的子民,帝王特例赦免了巡捕令。”
“跟墙头草有关系吗?”
巡捕队长“什么墙头草?”
长官“问你呢,什么墙头草?”
年轻人“什么墙头......唔?!”
“假文化的伪君子,我的几个朋友也在科学界内瞎混,虽然不出名,但是无论取哪一点,你和他们相比,那简直是木棍钻石头——比个锤子。”
“赶紧把这披着人皮的野牛牵走,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。小孩是世界的宝贝,别让假文化人给教坏了。”
“是!”
士兵把人按倒在地,拖着他的臂膀拖出了人群。长官深吸了口气,半蹲在女孩的面前,脱下手套后,抚摸着伤心女孩的头顶。
“为什么爸爸会躺在地上......呜呜......”
“地上的坏人太多了,他只是累坏了。我会帮你制裁那个坏人的。”
罗娜洛抬起头,日光照耀着那个银蓝色的焰狮护面,看起来凶神恶煞,却能感受到内在散发的阳光与活力。刚刚说话还是满嘴含钉的人,转眼间语气变得温和亲昵。
“士兵哥哥,你好像跟刚刚有些不一样......”
“见人说好话,见鬼说鬼话~坏人就是地底的恶鬼,如果对着他们说好话,他们以为你在跟他们打招呼,继续胡作非为。”
“那......怎么样才能停下胡作非为的坏人呀?”
“你需要朝他们挥出手,狠狠拍在他们的胸口上,大声喊停他们~”
“但那样,不是会很疼吗......”
“不会的,你试试,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,把手掌推出去,大喊一声,停——!”
他还没说完,整个人被罗娜洛一掌推开,后面队伍好几个人吓得迅速驱使马匹,两面同时散开,长官打滚在地上并不断咳嗽着。
“咳咳!”男人的焰狮护面从脸上滑落,艰难地抬起身躯,“或者你应该寻找大人帮忙......”
“士兵哥哥,你没事情吧!”罗娜洛看着自己的五指,有些担心地盯着摔倒的男人。
“哈哈哈,上尉哥哥你怎么那么逊呀~”
“队长不行咯~队长要换人咯~”
“上尉上尉,新人上位!小妹妹,过来骑上这匹宝马,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!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~”
士兵内发出欢乐的气息,笑声感染了本来有些悲伤的罗娜洛,她的心情在一张张友好逗趣的笑脸中,渐渐平复心绪。
「父亲大人的死,令我的心情变得沉重而悲伤。但是很奇怪,我在这群人的影响下,又想哭,却又想笑。」
「“他们是在想办法转移我的注意力,让我不被悲伤与绝望缠绕。”,我很清楚这其中的手段,可是却不想拆穿它,只想尽可能让他们看到,我忍不住笑出声的反应。」
「因为我不想让父亲大人看到绝望的我。」
那一天有太多悲痛沉重的回忆,而在那群凑过来的欢笑人群中,我得到了士兵们的关怀与照顾,并一起安葬了死后的父亲。他与我站在墓碑旁,温柔并低声安抚着我内心的不安,给予我继续向前的力量。
精灵族的寿命增长很快,总是感觉时间过得飞快,我忘记了很多的事情,但是他的声音与那双深蓝的眼睛,永远铭刻在我记忆的深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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